４０年，见证奇迹的时刻（散文诗） ,披雪踩冰改山河

　　近日读到清代诗人戎金铭有诗写故乡凤湖一带景色：“绿泻湖波翠叠山，楼依萝坞傍溪湾。树荫匝地碎禽语，岚气入帘卷面颜。把盏情同春味好，读书心共夕阳闲。分明景物催吟兴，讵可无诗写壁间。”然而旧中国生产力落后，政府腐败无能，留下一副烂摊子。我幼时所见，乞丐遍地，逛来哄去；疫病流行，人命危浅；山河破碎，民居陈旧；开门见坟墓，夜路怕遇鬼；野狗叼尸，窜来窜去；大雨常成涝，野棺横浮，鱼蛇游家；有旱河露底，鹬蚌相争；并非戎金铭所写的能引起我诗兴的情景。

　　新中国建立后，解放了生产力，农业实行合作化，人民政府领导人民群众开展了史无前例的大规模改造山河的壮举，我亲身经历了这一过程，岂易忘怀。

　　经过规划，开掘泄洪、供水、排水河道是一件大事。水利是农业的命脉，中国一部农业史足以证明。时间只能选在冬季农闲时节。三九寒天，千军万马齐上阵。干部带头，冲锋陷阵，党员干部挽起裤管，赤脚跳入冰河，鹅毛大雪，北风呼啸，雪封眼睛，目不能睁，手脚如冰。我们农民群众几乎天天大干，农民从来不问今天星期几，有时干活四、五十天只休息一、二天，过年时初三前休息三天，将弯河裁直，把旧河挖深，把污泥除去，为农田的排水、灌溉、抗洪打好基础。我曾有一自度曲：无处不畅，滔滔流，湖连海通。

　　曾记得，柳岸春风，虾跃鳞踊。

　　碧波击破骄阳红，船舱谷满听雁叫空。

　　踩冰雪，挖河疏沟渠，斗隆冬。

　　水是乳，赛金重。

　　千亩棉，万亩稻，水利是命脉，必保年丰。

　　赤日炎炎天欲焦，河霖甘醇滋乡众。

　　河汉决，任弥弥澒洞，东海冲。

　　数见大暴雨时，洪流奔腾呼啸，冲入大海，而乡土无碍，足见兴修水利之功。

　　旧中国小农经济留下的破布烂衫似的一块块农田，七零八落，农作物产量低，“抬谷三亩带稻草”，稻谷亩产壹贰百斤，棉花几十斤；家养几只鸡，户喂一口猪，杀杀过个年，已是美味理想了。为了提高农业产量，养活众多中国人口，必须兴起大规模农田基本建设，时间也只能选在冬季。我们每人手把大铁钯，几副竹土笥（挑土用的农具），逢山劈山，逢丘削丘，送万千古坟墓搬迁，把祖传不平打去，将户户樊篱消弥。我们经过几年若干，铁钯削去封建土，钢肩挑平一望田，适宜拖拉机，插秧机，打稻机，抽水机，喷雾机等现代耕作的农田逐渐建成，上下七千年的旧貌终于在我们手中改变，这是中国农业发展史上最伟大的事件之一。

　　第三件大事是修水库防干旱。中国人靠天吃饭的情况并未根本改变。1953年大旱，大家求龙王降雨，搞了不少可笑的“仪式”，可龙王铁石心肠，滴雨未给，农业大歉收。举措之一是兴修凤湖水库。湖堤多次加高、加固、加宽。几个大队（村）统一行动，统一标准，严格把关。有时是秋天干，有时是冬天干，有时抽农闲几天抓紧干。放炮炸山，劈山挖土，铁肩挑土，上山下山，上堤下堤，将凤浦岭黄土一船船运到工地上，挑到大堤上。有一农民兄弟因山土崩塌而献身水利工程，一次一船黄土刚运到堤边靠岸时船沉没了，如果湖心沉没，船中几个挑土的不会游泳的妇女就危险了。

　　第四件大事是修海塘，三北人有句老话叫“七月甩、八月烂”，台风是沿海民众大患，有时好收割的稻谷被台风一夜吹折，棉蕾棉叶被吹得只剩下一根杆子，孕穗的高粱被夷为平地，鱼塘里的鱼进入汪洋大海。我也参加了二条海塘的修建工程。平涂而起要做二件事，一是挖掘海塘河，把掘起的土垒成一条高堤长塘，二是炸山砌石，在迎海面用大石块砌成防护墙面，防海浪冲击。也是几个大队（村）统一规划统一行动。我在大队全体干部会议上和施工现场强调严格把关，保质保量按时完成工程任务。我们农民兄弟在秋天炸山取石，在夏天抬着几百斤重的大石块到几里外的工地上。冬天才有时间连续挖掘塘河取泥，中午吃带去的冷饭用热水瓶水冲一下，耳啸北风，脚踩冰血，头飘大雪，额流珠汗，大家不断呼喊，喝彩声阵阵，看谁掘得快！没有一个农民喊冷怕冷的，没有一个农民偷懒的！经过流血流汗，大干苦干，坚固的海塘巍然屹立在东海边。四、五十年来，龙山海塘没有发生过决堤事件。

　　离不开冰天雪地流血流汗的苦干。经过连年奋战，我们慈溪一带农田平旷，河道通疏，湖深堤固，海塘坚强，为农业丰收打下良好基础，粮棉产量大幅提高，我们肩挑船运，把最好的收获物运到国家粮棉收购站，每年为城乡居民提供了大量粮食、棉花、油菜籽，蚕豆，麦子等。国务院召开全国棉油糖会议时，周总理常问慈溪县委书记“棉花姑娘”黄建英，“你们慈溪今年棉花生产总量怎么样？”那时慈溪棉花种植40万亩，足见在全国的地位。

　　近日大雪，干群奋战，昔日情怀，因有此文。